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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国组】笼中鸟(脱狱paro)

●脱狱paro

●人物ooc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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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空气中蔓延着难闻的灰尘与机油味,本来就不大的屋子被杂物堆砌地仅剩下一隅空地,地上扔满了废报纸与各种破铜烂铁。一个简陋的窗子开在墙上,四周用几根木条和生了锈的铁钉勉强加固,岌岌可危,就连那窗框内的铁丝都不剩下什么。灰蒙蒙的光从中投下,个头不高的蓝发小男孩就蹲坐在墙角边,那光一半照在他身上一半散落开来。他手上提着个沾满油污的旧扳手,冲身边人探头探脑:

“维鲁特维鲁特,你在干什么呢?”

被唤作维鲁特的也是个小男孩,白色的头发上挂着副护目镜,不知是年龄较小还是别的原因他比蓝发男孩要矮上半个头,正拿着小铅笔对手里并不平整的几张纸涂涂改改:

“如果你安静些的话我可能还会告诉你,赛科尔。”

赛科尔又往他身边凑了凑,烟蓝色的眸子里倒映着图纸上还显稚嫩的笔触,写满好奇与期待。

“你说,外面是什么样子?”

“哈哈哈,草原会不会全都是蒲公英?就像上次我们在那个大房子边上看到的,风一吹就呼——地一下飞走。”

“对了,草原到底会是什么颜色呢?”

“维——鲁——特——”

“我们真的能逃走吗?”

对方并没有回答他拉长音调的喊声,又拿起手边的一张地图用红笔开始勾画,上面的的路线错综复杂,交缠着被一圈粗重的线条阻挡住,那是围墙,也是囚禁他们的牢笼,可笑的大人们给它取了个同样可笑的名字。

国家。

尚且年幼的维鲁特嘴角弯起不大的弧度,露出了一个可以称之为自信的微笑,红眸熠熠生辉。

2.

“当然可以。”

3.

窗外传来尖锐的哨声和汽车鸣笛声,夹杂着人们匆忙逃离的嘈杂传入耳膜。赛科尔用扳手戳戳维鲁特,示意他往外看:“那些人来了。”

其实宪兵队来这种贫民窟的次数不是太多,但这一次估计是为了给某个达官贵人开路,一帮身穿黑色制服的宪兵簇拥着一辆豪华的黑色轿车,粗暴地推开周边挡道的普通人。群众发出一声声悲鸣,如同下贱的狗被随意驱逐。

维鲁特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不慌不忙地将那几张设计稿折叠好放进口袋,嘴角的弧度还尚未消去,回身向赛科尔伸出手:

“赛科尔。”

“嗯?”

“逃走吧。”

他笑着说。

4.

跑,跑,跑!

两人飞快地从街角灵活窜过,甩下身后一大群黑色身影。

绝对不能被抓到!

在平民窟里人根本不是人,当畜生养着。之前那些不服气冲撞宪兵队的家伙们都在乌黑枪管的逼迫下离开了,大多数都还是男丁。他们再也没有回来,邻居大妈现在天天看着儿子和丈夫的照片以泪洗面,隔壁的姑娘已经在平凡的某天从破旧的钟塔一跃而下结束了她平凡的生命,躺在鲜血中仍紧握着未婚夫的遗物。

绝对,绝对不能落到这样的下场!

赛科尔看向维鲁特,从对方眼里读出了相同的意味。

——那就跑吧!

“抓住他们!”“在那边。”“臭小子不想活了吧!”“往前面街道跑了!”

被追逐的恐惧中居然带着兴奋。赛科尔扬唇一笑,加快了脚步。余光扫到维鲁特为了紧跟自己而有些踉跄,毫不犹豫地拉住对方的手。

“这种时候跟紧我就好啦,你只需要认真当个指挥官。”

孩童笑着用手指点点自己的脑袋,牵着他往前赶去。

“……跑步的时候不要回头讲话。”

“哈哈哈,真的像个大指挥官啊——”

嘴上这么喊着,赛科尔凭借灵巧的身躯带着两人侧身躲进隐蔽的小巷里,宪兵们吵嚷与他们擦身而过,凌乱而纷杂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安静。

“呼——”他终于放松了下来,整个人有些慵懒地坐下,长出一口气。

维鲁特也靠着墙慢慢滑下。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吃吃笑起来。

即使贫穷,我们也可以肆意追寻自由。

笑着笑着,赛科尔就靠在并不干净的墙上维持着蹲坐的姿势望天。一圈又一圈的铁丝盘曲着在头顶交接,如同笼子一般锁住了他们,锁住了这个国家。他近乎执拗地伸出手想要更加接近那天空一些,就那么向上,向上——

5.

——向上接近着从前的梦想。

烟蓝色中倒映出他的手,那已是属于一个少年的手。

赛科尔收回胳膊,打断了自己的回忆。他靠在儿时小憩过的巷子边,额上护目镜下细碎的蓝发虚虚掩盖住了双眸,让人看不出其中的些许意味。

他的身边空空荡荡。

现在是那个该死的克洛诺将军到来后的第四年。四年前维鲁特机缘巧合之下被克洛诺家族看中收做义子,他只能远远望着那辆黑色的车呼啸而过,连和对方告别的机会都没有。第二天他就在脏兮兮的贫民窟公告栏上看见了挚友的照片和名字。维鲁特还是他认识的那样,却已换上了干净整洁的衣服,面无表情地看着尽头。照片底下是长串的介绍,就像强行安上去的一般,一个个小字挂着头衔像针尖刺痛他的眼睛。

照片明明那么熟悉,为什么介绍里说的那个人我却好像根本不认识?

自己也试着写过几封信寄往将军府,那刻着国徽的邮戳轻轻一敲就盖走了他几天的早饭,信却石沉大海一般了无音讯。他终于不得不相信和面对这个事实。

维鲁特·克洛诺。

嗯……这样你就是将军之子了吧,要叫克洛诺少爷。虽然我觉得这名字不太好听,还不如和之前一样没有姓,一身轻。

加冠在名字后面的姓,就像给人带上了某些沉重的东西啊。

赛科尔双手插兜,缓缓走出小巷,向儿时的秘密基地走去。已经四年没见过那家伙,说不定这个时候正不知道在哪里享乐呢。也许再过个几年自己会在新的将军上位仪式上看到他?那个时候有没有再长高点?

想到小时候即使因为年龄问题而比自己矮却仍一本正经地咬定以后绝对会比自己高的维鲁特,他唇边溢出几丝笑意。

既然你都要坚持着要长高,我也不能落下。

他站在屋里,借着几瓦小灯泡投下的昏暗灯光看向面前与设计图上几乎分毫不差的飞机,笑意更浓了。

那就,飞给你看。

6.

眼上蒙着布带站在贫民窟内,维鲁特有些恍惚。

已经四年过去了,自己也已四年没有踏足过这片陪伴了他整个童年的土地,没想到四年后的重逢竟是为了毁灭。

上面下令要好好“清理”一下贫民窟,抹杀全部疑似有出逃心理的人。克洛诺夫人一直不孕,将军自从收养他开始便把他视为亲生儿子。上头的指令不能违背,可将军也不想让孩子过早接触血腥味,于是将军大人折了个中。

维鲁特听命蒙上布带时内心罕见地有些疑惑。

难道看不见,就不算做过那些事了吗?

7.

外面又传来了哨声,赛科尔皱眉。最近宪兵队来巡查的次数越来越多,贫民窟的气氛也随之紧张起来。人们大多用破布把全身裹起来,只露出满是污垢的脸和一对写满恐惧的双眼滴溜溜地转着。

他不去在意这些,继续调试飞行器。天台较小,可用的缓冲距离短了点,干脆把制冷剂拆下来减少负重。

熟练地拧紧最后一颗螺丝,赛科尔起身擦擦头上的汗珠,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忽然间耳朵似乎捕捉到什么细碎的响动,还有说话声,是从楼下传来的。

“少爷,这……”

“安静点,我自己上去没问题。”

军靴特有的踢踏声在楼道间回响。看来对方要么是极度自信,要么是极度傻瓜,连脚步声都丝毫不掩饰。不过……
这人走路的感觉怎么这么熟悉?

放下手里的工具,赛科尔走下天台。他从腐朽的门板缝隙里张望,敏锐捕捉到了那一抹白色。他脸上的笑容更加嚣张。

是你啊。

8.

维鲁特透过眼罩朦胧看到门缝里透出的光时就知道一切已经不可逆转。

他下意识地扶上挂在腰间的护目镜,又如同摸到烫手山芋般快速缩回手。那上面似乎还残留着蓝发男孩手的触感和誓言的温度。

怀有出逃心理可是犯了叛国罪,是要接受死刑的。维鲁特在心里默念。即使是他也不可原谅。大家都一样。

……吗?

这四年来他在家族纷争和政界来往中浮沉漂泊,对人心的险恶深有感触。有时他甚至还会庆幸有名为国家的这个牢笼,不会将这帮禽兽不如的家伙放出去祸害更广阔的世界,尽管如此而为的代价是自由和背叛。

是的,不管怎样,他背叛了赛科尔。

深吸一口气,门把被扭动的呻吟回响在破屋内,这是两人小时候的秘密基地。他会拿着小铅笔头在纸上画着所谓的设计图,还会遮遮掩掩不让对方看见,宣称是为了神秘感。

幼稚至极。

看来这么多年了这里还没变,那个只有几瓦的小灯泡还在鞠躬尽瘁地照明,这暗淡的灯光下他只能看见面前模糊的影子。

对方开口了。

9.

“就连眼睛都不敢睁开了吗?”

熟悉的轻佻语调上扬,掩盖住声音里的失落感。维鲁特就站在自己面前,面上蒙着布带,一袭黑衣凛然。赛科尔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竟然不是他比我高了而是这身宪兵队的衣服真不适合他。

维鲁特拔出了腰间的配枪,缓缓对准赛科尔。

赛科尔却摆出一副无所谓,倒是越看那眼罩越不爽,抬手猛地甩出藏在大腿上的袖珍武器。自己从小就喜欢摆弄这些玩意儿,经常不顾维鲁特的训斥往秘密基地摆运一些从垃圾堆里捡来的破铜烂铁磨呀磨,对于这种投掷他十分又自信不会伤到维鲁特,可对方听到破风声后却还是迅速放下枪侧开身子躲避,飞刀应声准确割断了那根布带。

隐藏其下的红,炽热如岩浆。

10.

脸上已经习惯了的触感滑落,丝绸抚摸着他的面颊做着最后告别。

他也看见了,站在自己面前的蓝发少年。样子和小时候几乎没变,只是棱角更分明了。大抵是因为发育时没有得到良好营养,赛科尔比自己要矮上一些,正如他们童年时总聊的那样。

「想跑过我?先长得比我高再说。」

「我长大了一定比你高。」

「哈哈哈,那可不一定——」

不一定吗?不一定背叛吗?

赛科尔锐气不减,脸上的神情写满挑衅,刷地拉下护目镜动作利落转身上了楼,脚下的木板散发着发霉的腐朽气息随着他的动作不堪重负地抖动,仿佛做着垂死挣扎。

维鲁特紧跟上他的步伐,内心的不安快要跃出胸口。上次他有这种预感是面对私服出访伪装成普通机械师的克洛诺将军,前去购买零件的自己并没有相信这种预感,意外得到了赏识,之后……

说是天台,其实就是秘密基地的第三层顶楼。踏着阶梯一点点接近,维鲁特几乎产生了回到童年的错觉。赛科尔从小就是个恋旧的人,这或许与他外表给人的感觉不同,但其实只要有点纪念意义的东西都会被他保存起来。这栋楼里的摆设更是丝毫未变,维鲁特就在回忆与不安的夹缝中苟且残存。

「你说,外面是什么样子?」

赛科尔跑的很快,自己即使经过了这四年将军家的体能训练也追不上他,只能隔着一段距离跟着。

「哈哈哈,草原会不会全都是蒲公英?就像上次我们在那个大房子边上看到的,风一吹就呼——地一下飞走。」

天台的门大敞,强光肆意闯入,他不由自主闭上双眼。

「草原到底会是什么颜色呢?」

警帽早已被吹飞,刘海杂乱翻动,遮蔽了视线。出口就在面前。

「我们真的能逃走吗?」

呼啸的风擦过脸颊,疼痛,不安。

「维——鲁——特——」

“赛科尔!”

他拼尽全身气力,几乎疯狂地喊着。

12.

警报呼鸣尖锐地扎进耳膜,红色的灯光闪烁间隔发出呼救讯号。这些都被忽略在外,护目镜下那片烟蓝里的坚毅没有改变,一往直前。

在巨响和哨声中飞行器冲破了围墙,唇角的笑容灿烂仿佛牢笼外天空里的太阳。

白色,白色,白色。

——维鲁特?

——你,看到我了么?

——你,看到自由了么?

13.

泪水夺眶而出,维鲁特不知道这是被强光刺激所致的生理泪水还是别的什么,因为他的视网膜上只剩下了远处那朵悄然绽放的烟花和它所烧灼出的残影。

囚笼被那朵花炸出了一个大洞,昔日纠缠着的铁丝扭曲断裂,像一只只渴望自由的枯手伸向远方。耳边嗡鸣不已,他却仿佛置身真空,听不到一丝声响。

「这种时候跟紧我就好啦,你只需要认真当个指挥官。」

……赛科尔?

「哈哈哈,真的像个大指挥官啊——」

喂,赛科尔!

「难道连眼睛都不敢睁开了?」

…………

真是个傻瓜,那可是我小时候画的设计图啊,怎么能用……

你……太相信我了……

对不起……

13.

老管家服侍了克洛诺家很多年,久到自己都记不清到底是多少天多少月多少年。所以当他看到眼角已经泛起皱纹的将军带回一个男孩子时,他很开心。

小少爷是从贫民窟来的,话不多,但肯吃苦,不到一个月就把老爷书房里的机械类书籍看了大半,笔记做了一本又一本,在每天礼仪课的课间日常就是看书,看书,看书。

有时候老管家还会心疼小少爷,但少爷将来可是要接管克洛诺家的,没点努力怎么行,他也只能更卖力地为小少爷服务。

比如说每天帮小少爷贴心地熨烫好衣服,睡前温一杯牛奶,出席宴会时帮小少爷礼貌地挡开那些慕名而来的名门闺秀,替小少爷处理些垃圾信件什么的。

一晃四年就这样,老管家再也不称呼他为“小少爷”了,而是伴着慈祥的目光毕恭毕敬地直接叫上一声少爷。

那天将军派少爷去贫民窟老管家本来是跟着一起去的,可是蒙上了双眼的少爷执意将他拦在了楼下。不久后老管家和等待的官兵都看到了那向围墙撞去的飞行器和站在天台上的少爷。

那是老管家第一次看到少爷哭。他半跪着,面朝飞行器爆炸的方向,哭的那么伤心,那么撕心裂肺。

那么绝望。

0.

本该在此投身同一片天空,

曾几何时我们却分道扬镳了呢?

孩提时期,这双眼牢牢盯紧的东西,

如今却「明明看见了却佯装不知」,

如果这就是长大成人这回事,

那我就一辈子当个孩子也无所谓。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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